“她冒著氣泡,就像Brasserie Flore餐廳露臺上的一杯香檳。”《費加羅鏡報》這樣評價Inès de la Fressange,這位現(xiàn)年52 歲的前模特剛剛在該報發(fā)起的“巴黎最時髦的女人”網(wǎng)絡(luò)票選中勝出。有29.5% 的讀者把票投給了她,他們認定她具備了這項頭銜所需的一切條件:“都市感、新奇、反叛、矛盾、優(yōu)雅、慈愛、有教養(yǎng)?!?
“Carla Bruni輸給了Inès de la Fressange !”國際媒體紛紛驚呼。同樣是模特出身的法國第一夫人在這次評選中僅獲得8.6% 的票數(shù),名列第五。由此可見,這兩個女人在法國人心目中地位懸殊。Carla 嫁給了總統(tǒng),Inès 卻是法蘭西共和國的化身—1989 年,法國政府曾以她為原型,塑立Marianne(瑪麗安,法國的“自由女神”)雕像。
Inès 是1980 年代最出名的法國模特,彼時剛接管Chanel 的KarlLagerfeld 把長相酷似Coco Chanel 的她捧為繆斯。直到她決定化身瑪麗安時,兩人的關(guān)系才急轉(zhuǎn)直下(當然,如今早已言歸于好)?!澳L厥鞘郎衔ㄒ灰环N不能主觀選擇的職業(yè),你只能被選擇?!盜nès 說。那時,攀上模特事業(yè)巔峰的她作出了自己的選擇。
Inès 的時尚生涯并未因此終結(jié)。今年年初的巴黎高級定制時裝周上,她還以嘉賓模特的身份為Jean PaulGaultier 走秀。而她目前的主要工作是擔任法國女鞋品牌Roger Vivier 的形象大使兼顧問。
時尚界慣稱的繆斯,在Inès 的口中卻變成“宮廷小丑”。這個稱呼沒有貶義。擁有貴族血統(tǒng)、出身銀行世家的她年輕時很愛穿男裝?!吧道锷禋?、貌不出眾、愛當小丑”是她的自我評語。但在世人眼里,總是穿素色經(jīng)典款服裝、不喜歡品牌標記、不在意“性感”二字的她就是最完美的Marianne。
Q:你年輕時就贏得了時裝界的眷顧,你認為自己幸運嗎?
A:模特是世上唯一一種不能主觀選擇的職業(yè),你只能被選擇。起初我碰了不少壁,后來我輾轉(zhuǎn)進入了當時最好的模特經(jīng)紀公司PaulinE,那是唯一一家愿意接受相貌獨特的姑娘的公司。有人會說一切來得很容易,我卻覺得比永遠還漫長。Chanel 將我拒之門外,Dior 的面試官每次都親吻我的雙頰,但這個和藹的女人從不錄用我。Kenzo 是第一個讓我登臺走秀的品牌。而我最要感謝的人是Jean-Jacques Picart,他讓我走了10 場秀。他對瘦骨嶙峋、長相特異的我說:“那是當然的,你擁有法國式的時髦和優(yōu)雅?!?
Q:你怎樣理解自己的“法國式的時髦”?
A:我會穿上爸爸的V 領(lǐng)套頭毛衣和甲板鞋,用它們搭配牛仔褲和皮草大衣。我喜歡即興而為。某次,我只有白色褲子、白色費多拉帽和一件巨大的白色夾克,我靈機一動,用燒焦的軟木塞給自己抹上大胡子,模仿AldoMaccione 式的老派花花公子。
如今人人都把“性感”掛在嘴邊,過去我們從來不提這個詞。那時,傻里傻氣的我并不出眾,但我一直是個小丑。
Q:你是如何成為Roger Vivier 品牌大使的?
A:我在1995 年,也可能是1996年曾與Roger Vivier 見過一面。有人告訴他,我在巴黎呼風喚雨,只要打幾個電話就能找到支持者—這當然不是真的。那時,他想成立自己的公司,可惜時機尚不成熟。
因此,后來Diego Della Valle(Tod’s 集團主席) 找上我時,我立刻很有興趣。最初,我們沒有辦公室,也沒有電話線、銀行戶頭。我靠一部手機、一臺筆記本電腦辦公。人們直接打電話給我說:“發(fā)10 張圖片過來?!焙髞砦覀儼徇M了現(xiàn)在的辦公室,往往是前一分鐘剛送走Anna Wintour,后一分鐘我就出門去買垃圾桶了。
僅靠幾個人辦起一個品牌,這個過程很有意思,其中充滿了靈魂、感情和風險。我們用舊時的辦法做時尚,一切源于本能,自由而快樂。
如今一切已步入正軌,在做過公關(guān)、店長、接線員、信差等各種職務(wù)之后,我又當回了宮廷小丑。就和當年在Chanel 時一樣。
Q:你是否參與Roger Vivier 的設(shè)計?
A:我從不打擾Bruno Frisoni 的工作。有一次他給我看一雙內(nèi)部有鞋跟的芭蕾鞋,我覺得很怪。6 個月后,這雙鞋出現(xiàn)在店里,我也忍不住買了一雙。于是我告訴自己,設(shè)計師說了算。
Q:你如何看待時尚潮流的演變?
A:時尚是由矛盾構(gòu)成的。當川久保玲、山本耀司等日本設(shè)計師涌入巴黎時,我并不能理解他們的重要性,是Jean-Jacques Picart 解釋給我聽,他們展示了一種區(qū)別于漂亮可愛的唯美主義,那種美學已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漂亮,模特們仿佛剛從核戰(zhàn)爭里走出來,光著腿,穿粗笨的鞋子,頭發(fā)亂糟糟。
后來,我發(fā)現(xiàn)日本人的美學也影響了Giorgio Armani 的設(shè)計。我剛認識Armani時,他的風格接近于Pierre Cardin 或Yves Saint Laurent。仿佛是突然之間,他的模特穿起了圓領(lǐng)子,不施粉黛,不涂指甲油,也不佩戴珠寶。
總體而言,時尚總是匆匆而過。身處其中,你總在追趕,總會遲到。每個時刻都很重要,你永遠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自己想做的。這確實很荒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