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擅飲的人,第一次喝拉弗格(Laphroaig)威士忌恐怕是一種震驚體驗。就算盛放在小口的郁金香杯子里,也有聞之欲醺的強烈味道,深吸一口氣,會覺得很嗆。它給人的嗅覺感受,并不一定讓所有人都感到愉快,用《麥芽威士忌指南》作者邁克爾·杰克森(Michael Jackson)的話來說,“嗅覺部分混合著硫磺與瀝青的氣味”,而用中國人熟悉的嗅覺指標(biāo)來說,就是一種碘酒與上海硫磺香皂混合的味道,10年的酒這種味道尤其濃烈,渾身都散發(fā)著“愛我或者恨我”,非此即彼的氣息。它那入口的感覺也會非常難忘,出人意料的甜,一直甜到喉頭,后味會在喉頭滿滿地迸發(fā)出來。18年的拉弗格聞起來不比10年的味道那么直接莽撞,還有一股果木香,但喝到嘴里,是更加的有力,甚至在嘴里就有一種揮發(fā)感,所有的味道在嘴里產(chǎn)生“宇宙大爆炸”的效果。細細品味,能夠體會到海風(fēng)的清新咸味,和泥煤的煙熏味,那是來自北大西洋的氣息。
像拉弗格這樣單一麥芽釀造的威士忌絕對是男性的酒。40度以上的酒精含量,是那種孤膽英雄拯救完了世界,卸下所有的盔甲,在自己的房間里慢慢小酌的酒。亨弗萊·鮑嘉、蝙蝠俠都有可能是它的愛好者。而在現(xiàn)實當(dāng)中,熱愛拉弗格的人們組成了一個真實的群體,“拉弗格之友”。其中最有名的愛好者,就是英國的查爾斯王子。他不但經(jīng)常去拉弗格酒廠參觀,還將自己的私屬徽章賜予了酒廠,拉弗格從此也將查爾斯王子的專屬徽章加在了酒的標(biāo)簽上。
它出產(chǎn)于蘇格蘭的離島艾雷島,拉弗格在蓋爾語里的意思,是“寬闊海邊的美麗山谷”。酒廠建立于1815年,歷經(jīng)將近200年,仍舊保持著當(dāng)年的手工技術(shù)。麥芽發(fā)酵的過程純手工,7天的發(fā)酵過程當(dāng)中,工人們不斷翻撒大麥來控制溫度和濕度。由于靠近大海,當(dāng)?shù)氐哪嗝?、海藻和海草一起蒸熏干燥麥?正是帶來獨特的泥煤風(fēng)味的原因。這個過程一樣也是純手工。威士忌的儲存也是最傳統(tǒng)的“襯板”倉庫,可以讓海風(fēng)充分滲透入熟成用的酒桶中。
單一麥芽發(fā)酵的威士忌,是威士忌里最經(jīng)典的品種,能夠呈現(xiàn)最刺激、最直接的威士忌風(fēng)格,酒精量通常都很高。人們熟悉的芝華士等等則是混合型的威士忌,乃是1860年之后才出現(xiàn)的。單一麥芽發(fā)酵的威士忌產(chǎn)量不高,和葡萄酒一樣,每個年份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。混合型的威士忌則可以由工藝師勾兌,保持相對一致的風(fēng)味,產(chǎn)量也比較高。全用純手工制造的拉弗格的產(chǎn)量很低,查爾斯王子鐘愛的15年拉弗格已經(jīng)停產(chǎn)了,現(xiàn)在市面上非常稀少。中國能夠找到的大多是年份較少的,10年并不易得,18年就更加稀少了。目前在中國總代理拉弗格的就是華致酒行,中國的拉弗格之友們也有從海外如日本帶的。
威士忌和蘇格蘭之間的關(guān)系太緊密了,很多時候威士忌酒直接被叫做“蘇格蘭”(scotch)。其實威士忌的生產(chǎn)工藝,最早是在15世紀的時候,由教士從愛爾蘭地區(qū)傳入蘇格蘭的。在關(guān)于蘇格蘭威士忌最早的文字記錄里,可以看到1494年,有一位天主教修士在英國國王詹姆士四世的要求下,以8箱威士忌作為原料,在艾雷島制造出了第一批“生命之水”。不過如今日本和愛爾蘭的威士忌,也享有盛名,在國際上頻頻獲獎。
威士忌的直接甚至有些莽撞的特征,引來的愛好者眾多,美國是蘇格蘭威士忌的第一消費大國。“我最建議大家純飲,不要像美國人那樣加那么多冰塊,但是我也不會去糾正他們,因為他們是我們最大的客戶?!碧K格蘭總理在招待酒會上曾經(jīng)開玩笑這樣說過。喝威士忌其實是非常輕松簡單的事情,一如這種酒的性格。不會像喝紅酒一樣,有一整套貴族化的儀式,需要繁復(fù)的程序?!抖《v險記》里的阿道克船長也是一個威士忌迷,他最喜歡的喝法就是“一滴水也不要加!”拉弗格本身豐富的口感,就很適合純飲。不過這也要量力而為,年份越久的拉弗格,酒精濃度越高,25年的拉弗格酒精度是52度。
拉弗格的顏色和酒精濃度一樣,也是年份越久越濃。18年的比之10年的,很明顯琥珀色要更濃一些,隱隱閃出暗紅。18年的因為是用裝過雪利酒的酒桶來熟成,所以有濃郁的果木香,在快速蒸發(fā)的勁頭里還能捕捉到巧克力的香味。因此配黑巧克力或者白巧克力,也是不錯的搭配。不過對于真正的威士忌愛好者來說,可能最多需要加一點純凈水,來稀釋酒精,享受的就是那股爆裂而直接的勁頭。時光回溯到20世紀30年代,酒在美國是違禁品。但味道濃烈的拉弗格還是悄悄進入了美國市場,不是以酒的面目,而是以消毒藥水的身份。那個年代,不知道有多少威士忌愛好者,夜里走進藥房,摘下禮帽,買一瓶有海風(fēng)和泥煤味道的“消毒藥水”,揣到風(fēng)衣懷里,如獲至寶地回家。